为博物馆起一个好名字的确很重要，名称寄予着举办者对博物馆的期望和定位，是大家对博物馆的第一印象。举办者不仅仅需要发挥文采，更需要从博物馆实际出发，遵循一定的法律法规和社会规范，并到相关部门备案和登记。本文将介绍国有博物馆和非国有博物馆的命名规则，并根据工作经验总结几个命名原则。

国有博物馆要按照事业单位或者有关国有单位的命名规则来命名，并经过上级主管部门或编制管理部门的同意。根据原文化部于2005年12月印发的《博物馆管理办法》和国家事业单位登记管理局于2014年2月修订印发的《事业单位登记管理暂行条例实施细则》，国有博物馆的命名要符合以下规定：

（一）博物馆名称一般不得冠以“中国”“中华”“国家”等字样（简称“中国”等字样）；特殊情况确需冠以“中国”等字样的，应由中央机构编制委员会办公室会同国务院文物行政部门审核同意。（二）事业单位名称是事业单位的文字符号，是各事业单位之间相互区别并区别于其他组织的首要标志，应当由以下部分依次组成：字号：表示该单位的所在地域，或者举办单位，或者单独字号的字样；所属行业：表示该单位业务属性、业务范围的字样，如数学研究、教育出版、妇幼保健等；机构形式：表示该单位属于某种机构形式的字样，如院、所、校、社、馆、台、站、中心等。（三）事业单位名称应当使用符合国家规范的汉字，民族自治地方的事业单位名称可以同时使用本自治地方通用的民族文字。（四）事业单位名称不得使用含有下列内容的文字：有损于国家、社会公共利益的；可能造成欺骗或者引起误解的；其他法律、法规禁止的。（五）申请登记的事业单位名称不得与已登记的事业单位名称和注销登记未满三年的事业单位名称相同或者相近似。（六）除特殊情况外，一个事业单位使用一个名称。申请人申请登记多于一个名称，登记管理机关经审查确认必要的可以核准登记，并在法人证书上将第一名称之外的名称以加括号的形式显示在第一名称之后。

国有博物馆的命名，是由行政部门或者其他国有部门提议和决定的，行政部门的相关负责部门和负责人熟悉相关规定和流程，并经过严格的多部门审核流程，一般来说比较规范。譬如，广州艺术博物院，经广州市机构编制部门和广州市文物主管部门审核同意，“广州”代表所在地域，“艺术”代表行业属性和主题。

政府及有关部门、事业单位、高等院校、国有企业举办的博物馆，有些在成立独立的博物馆机构编制方面存在困难，一般以其内部的现有独立机构、内设部门等为依托，建设成为一个机构不独立、业务相对独立的博物馆。这类博物馆的命名也可以遵循以上命名规定，并结合自身所在单位的规定和特点。如中山大学依托几个院系成立的中山大学生物博物馆、中山大学人类学博物馆、中山大学医学博物馆等属于此类。粤海关博物馆，是中央驻粤国家机关广州海关依托粤海关大钟楼创办的博物馆。该馆在筹建之初的设想是以中国海关博物馆广州分馆命名，这一设想在具体手续和定位方面遇到了不少难以协调的问题，也无法凸显本身的特色。在文物主管部门的建议下，广州海关重新梳理定位，“粤海关”这三个字本身就是中外皆知的一个专有名词，且历史悠久，广州海关最终决定以“粤海关博物馆”定名。

非国有博物馆的命名，主要依据是国务院于1998年10月公布的《民办非企业单位登记管理暂行条例》、民政部于1999年12月印发的《民办非企业单位名称管理暂行规定》，具体如下：

（一）申请登记民办非企业单位，应当具备下列条件：①经业务主管单位审查同意；②有规范的名称、必要的组织机构；……民办非企业单位的名称应当符合国务院民政部门的规定，不得冠以“中国”“全国”“中华”等字样。（二）民办非企业单位名称应当由以下部分依次组成：字号、行（事）业或业务领域、组织形式。民办非企业单位名称应当冠以民办非企业单位所在地省（自治区、直辖市）、市（地、州）、县（县级市、市辖区）行政区划名称或地名。（三）民办非企业单位名称不能单独冠以市辖区的名称或地名，应当与所在市的行政区划名称或地名连用。民政部登记的民办非企业单位，其名称一般不冠以行政区划名称或地名。（四）民办非企业单位的字号应当由两个以上的汉字组成。可以使用本地或者异地的地名作字号，但不得使用县以上（含县）行政区划名称作字号。（五）民办非企业单位应当根据其业务，依照国家行（事）业分类标准划分的类别，在民办非企业单位名称中标明所属行（事）业或者业务特点。（六）民办非企业单位名称中所标明的组织形式必须明确易懂，一般称学校、学院、园、医院、中心、院、所、馆、站、社、公寓、俱乐部等。不得使用“总”字。（七）民办非企业单位名称应当使用汉字，民族自治地方的民办非企业单位名称可以同时使用本民族自治地方通用的民族文字。（八）民办非企业单位名称应当符合法律、法规的规定，不得含有下列文字和内容：冠以“中国”“全国”“中华”等字样；有损于国家、社会公共利益的，违背社会道德风尚，带有封建迷信色彩的；可能对公众造成欺骗或者误解的；政党名称、党政军机关名称、人民团体名称、社会团体名称、事业单位名称、企业名称及宗教界的寺、观、教堂（佛、道教的寺、观，伊斯兰教的清真寺，天主教、基督教的教堂）名称；已被撤销的民办非企业单位的名称；其他法律、行政法规规定禁止的。（九）民办非企业单位只准使用一个名称，在登记管理机关管辖范围内不得与已登记的同行（事）业单位名称相同。（十）民办非企业单位申请成立登记、变更名称登记，业务主管单位应当将民办非企业单位拟定名称意见报登记管理机关。（十一）两个以上民办非企业单位向同一登记管理机关申请相同的符合规定的民办非企业单位名称，登记管理机关依照申请在先原则登记。（十二）非国有博物馆的名称不得冠以“中国”等字样。

近年来，随着国家粤港澳大湾区战略的实施，有些博物馆有意以“粤港澳大湾区”冠名。2019年3月，广东省推进粤港澳大湾区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印发《关于规范以粤港澳大湾区名义开展有关活动的意见》。《意见》要求严格规范涉“粤港澳大湾区”社会组织登记和监管。明确对涉“粤港澳大湾区”社会组织的登记设立从严规范，申请成立涉“粤港澳大湾区”领域或名称中包含“粤港澳大湾区”“粤港澳湾区”“大湾区”等字样的社会组织，须先报请业务主管部门审查同意并按程序向民政部门申请登记。明确相关社会组织不得超出章程规定的宗旨和业务范围开展活动、设立分支机构等，另外成立涉“粤港澳大湾区”的联盟等，须依法办理相关注册登记手续。

一般来说，非国有博物馆举办者在命名时，未必能做到事先了解国家相关规定，他们有时会从最朴素的角度来为博物馆考虑名称，如果名称不合适可能就会被主管部门打回重命名，他们在这方面遇到的问题会比国有博物馆多一点。如以东莞市唯美陶瓷博物馆为规范命名的例子，“东莞市”代表行政区划，“唯美”是举办者的企业字号，“陶瓷”代表行业，名称恰如其分。有些非国有博物馆有深深的“中国”情结和“大牌”情结，喜欢冠名“中国××博物馆”。他们可能不知道，非国有博物馆是不得冠名“中国”字样的，如果在此情况下开放，可能会被认定为非法社会组织。国家社会组织管理局于2017年3月公布《关于公布未在民政部登记的组织名单（第一批）的公告》，“中国航天博物馆”就在其中。人民日报2018年4月17日新闻《切勿上当！民政部曝光307个非法社会组织》报道：“民政部社会组织管理局接到反映，下列组织未经登记擅自以社会组织名义开展活动，涉嫌为非法社会组织，现将名单予以公布……”名单中第246项就是中国航天博物馆。2021年4月，民政部会同中央网信办依法关停第二批10家非法社会组织网站，其中就有“中华旗袍博物馆”。

我们见证过很多博物馆名称的诞生过程，根据我们的经验，建议博物馆命名遵循四个原则：信、达、雅、简。信，就是名要符实。名称要符合博物馆馆藏特色、宗旨和业务范围以及综合实力，不宜过于拔高或者压低。比如珠海市罗西尼钟表博物馆，大家一眼看去就知道是珠海市的罗西尼公司举办的钟表主题博物馆。假如一个收藏和展示所在地市民俗文物的小型博物馆，执意起名世界艺术博物馆，就是名不副实。达，就是要通达、不拗口。有的举办者为了表现出高深文化，会找一些生僻字来冠名，普通人一眼望过去读都不知道怎么读。博物馆名称中一字多音也容易造成大家的困扰。雅，就是要文雅好听。办博物馆是雅事，所以名称不能太俗气。简，就是简练，惜墨如金，能少一字不多一字。有的博物馆举办者希望把所有美好的希望都放进名称中，博物馆名称有一二十个字，但是用力过度的负面效果就是大家很难记住博物馆的名称。

综合以上，博物馆的命名规则虽然不少，但真正命名时也很容易，只要按照规则和自身特色，还是可以想出一个好名称的。博物馆举办者应该重视博物馆的命名，但也不能过度重视或者只重视命名。博物馆名称与博物馆的真正实力相比，举办者于二者之间应更重视后者。博物馆名字起得好，会给博物馆的业务和知名度增色不少，但是从长远来看最终起决定作用的还是博物馆自身实力和影响力。看看一些世界著名的博物馆，如卢浮宫博物馆、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古根海姆博物馆，这些博物馆的名称当初听起来也平平无奇，没有冠以“世界”或者“国家”字样。博物馆实力和影响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即使其名称再普通，也会达到“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效果。如果博物馆实力平平，却冠以“全球”或者“中国”字样，其实就是“德不配位”，会起到反面效果。

广东省文化和旅游厅程国锋

深圳市宝安区世纪琥珀博物馆刘莹莹

执笔